曲艳丽 | 文
近一个月,基岩资本的兑付风波闹得满城风雨。
涉及的产品,是基岩资本旗下的“东方价值一号”、“五号”两只基金。
两只于2017年底成立,封闭期两年,100万元起购,合计约4.1亿元(另一说法是8亿元+),由东家金服、恒天财富代销、国泰君安托管。
基岩资本号称投资的是B站的IPO份额,实际却挪作他用。
“当时我们认为,B站的IPO估值有一定的水分,所以过早地抛售了B站的持仓。” 在一次电话会议上,基岩资本负责人赫旭解释道。
在抛售B站之后,基岩资本配置了一系列的互联网中概股股票组合,具体持仓不明。
至2020年3月31日,“东方价值一号”的净值只有0.315元,赫旭归咎为“投资决策失误造成的困境”。
“在东家金服的宣传过程中,B站是唯一的投资标的!” 一位北京的投资者直接反驳说。这一约定也写进了承诺函。
B站股价涨势喜人,在2018年3月28日的发行价11.5美元,2019年底是18.62美元,如今已33.93美元。
投资者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假设认购100万,本幻想拿回近200万,事实只有30万。
更令投资者困惑的是,产品本应在2019年12月底就进入到期清算,12月13日的基金份额净值尚在1.3元以上。
清算旷日持久,3个多月间,变成0.3元,有投资者质疑种种报告数据的真实性。赫旭回:“我们净值公布的时效性和准确性受到了影响。”
更有投资者称,自去年7月始,净值报告上就再也没有托管方国泰君安复核的公章。
投资者之所以打上门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在一份2017年12月的承诺函中,基岩资本签下了各种“保本保收益”的条款。
这一点,是监管“新八条底线”所不允许的违规行为。
而且事实上,B站早已上市、股价一路向好,所以,按照条款,承诺函中负责“保本”的担保方和大股东都无需保底。
最新的消息是,5月20日,广东证监局向基岩资本及赫旭,开出两张行政监管措施,称基岩资本存在两大问题:承诺最低收益;未按合同约定披露相关信息,且已披露信息中存在虚假记载。
4月13日,一群投资者戴着口罩,上门维权,聚集在上海人民广场附近的一处办公楼,据悉是东家金服专门为解决此事而租。
在背景音中,现场嘈杂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在这起风波中,京东旗下的东家金服等代销机构亦难辞其咎。
据《财经》报道,东方价值五号发行时,东家产品经理对销售人员培训时讲的是,“为什么我们要死皮赖脸地与基岩资本合作,我们跟基岩的合作十分不容易,做了很多努力,所以大家一定要珍惜这个项目。”
在同一篇报道中称,投资人来到了东家金服在外滩的办公地点,被挡在门外,第二天再去时,发现整个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
基岩资本是谁?
基岩资本在私募圈名不见经传,广州PE圈子小,据说在当地是小有名气的。
创始人赫旭,80后,在一些陈述中,被描绘成“曾在摩根士丹利投行部、西班牙王子基金、广州科华资本担任高级管理职务”。
基岩资本号称“20年市场老牌管理人”。
事实上,基岩资本在2015年成立。在中基协的资料中,赫旭在2008年至2015年间,先后在广州建智投资顾问、广州科华创业投资、广州威登投资担任相关职务,没有任何一家是正规金融机构。
基岩资本的高管基本都是类似的履历,在广州本地的小公司辗转,并无专业投资经历。
但其官方网站却赫然写着,”团队均出身于国内外顶级投行”。
银行的理财经理,摇身一变就是曾任银行投行业务部门的总经理,还在资本市场上长袖善舞,过度包装自我。
在知乎的一个帖子中,写过基岩资本的招聘标准。
据粉丝爆料,基岩资本某位小股东,2017年的朋友圈天天喜提豪车,如今已设置仅三天可见。
这样的一家私募基金,2019年甚至完成了上市前的最后一轮融资,诉求登陆纳斯达克,意图成为中国私募第一股。
在一些新闻稿里,基岩资本旗下产品“东方价值基金”,据说是中国第一支专注于中概股投资的基金,截至2017年1月26日,累计净值达2.202元。
短短五年时间,基岩资本已经是中等规模的私募基金了。赫旭在电话会议中号称,目前管理规模将近60亿。中基协数据显示,基岩资本在协会备案的“东方价值”系列基金共有59只。
从整个市场来看,(大)部分私募基金并不像公募基金那样,有着严格的信批、合规和净值披露制度。其中的某一些,路子非常野。
投资者往往对所谓的“保底”条款过度信赖。在一级市场里,某些“保底”条款是常见的,但并不意味着是万能的。乐视贾跃亭、暴风影音冯鑫都曾经签署过更严重的条款,“个人承担无限连带责任”,当整个局玩不下去时,一切都是虚无。
连银行理财都将不得承诺保本,更何况其他。
第三方财富机构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不光彩。
它们不像银行那样,有着严格准入的白名单机制,有时候甚至是什么佣金高就卖什么。
像东家金服这样,明明出身于互联网基因,却依然走在第三方财富的老路上,令人遗憾,它本可以做一点不一样的事。
问过曾经的员工:“团队以前没有投资背景,基岩资本是如何做大的?”
对方回答:“我也觉得很神奇,没整明白,所以离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