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之世是个喊口号的时代,书坛上举凡舞文弄墨者,都将清初和尚石涛语“笔墨当随时代”叫喊的震天响,然何为“笔墨”的真谛,何为“时代”精神,却全然不晓……今人习书,多为商风所染,追名逐利,寻机觅巧,不屑于汲古,无心以相师,畏临池之烦难,厌读书之寂寞。而垂涎于商人的一夜暴富,迷心于女星的一曲走红。今人习书与古人完全不同,今人多是玩弄笔墨,古人习书以读书增加厚度,所以书中自带一种韵味十足的书卷气,而今人书法多趋于媚俗,缺乏神采气度,终其原因,缺少文化修养,功底不扎实所至。
对于书法神韵,古人讲求笔法,墨色,墨色变化是靠笔法的掌握深浅决定。卫夫人《笔阵图》指出:善笔力者多骨,不善笔力者多肉。多骨微肉者谓之筋书,多肉微骨者谓之墨猪,多力丰筋者圣,无力无筋者病。此语从点画上,讲透了笔法和墨色的关系。我们观古代的书家的墨迹,神采奕奕,凡达到炉火纯青的书法作品,必具备心境、性情、神韵、书卷气息四项条件。古人习书强调心境,追求心境要求娴静,如何娴静呢?由于自小熟读经史子集这些国学知识,在习书上胸中无凝滞,没有一丝名利心。古人在习书上与世无争,不单单是没有杂事。杂念打扰的说法。所以他们能达到心不知手,手不知心的境界,心缘静而得坚,心坚而后得劲健。他们在心境上到了极娴静的地步,心中无杂念,没名利思想作祟。
《书谱》以“神怡务闲”为五合之首“心遂休留”为五乖之首,又说“穷变态于毫端,合情调于纸上,无间心手,忘怀楷则,自可背羲,献而无失,违钟、张而尚工。”而性情是讲要灵和,是以心境的娴静为前提,要求志气平和,不激不厉,这样就会风规自远。而书法中的神韵全出于书家的胸襟,神韵是从无所为而来的。他强调一个恬淡高旷的人。都是独来独往,能够不把得失毁誉扰其心曲,自出机抒,从容不迫。而书卷气息多与人品及读书修养相关,学识者高,见多识广,心胸高旷,因为心中毫无杂念,毫无与世平衡之心,书画诗文,其书卷气息必超脱尘俗,消散飘逸,神采清奇。
古人论书法强调墨色在燥润浓渴之间的变化。古人用笔之妙,无有不干湿互用者。善用墨者,淡能沉厚,浓不板滞,枯不浮涩,湿不漫漶,能得淡中之浓,浓中之韵,水墨融交,神情并茂,这是达到境界的高手书作。宾虹老有“干裂秋风,润含春雨”之说。看林散之书法,受其影响,均是用墨上的高手。
古人强调“书性”,它是一个书家在创作中强调个性的发挥和积累。古人创作尤注重书性,好多书家积数十年寒窗,却有功底无书性,无书性神采就不能焕发。学书要追求“拙、清、厚、大”。“拙”则朴浑、无作气、胜于巧,熟笔易得,生拙难求,气韵生动也。“清”则古雅,能去“浊”、俗、呈现出“逸”、“静”、风规自远也。“厚”则沉雄、去浮华之气,强骨格而真力弥漫。“大”则精深,去小家子气,“生”则刚,至中,至正之大家气,品味高古也!
古人认为书法中“气韵”为作书的首要,唐人重结构,以规矩准确而立法,天然韵味渐失。清人提倡馆阁体,板滞之气泛滥,书法坏在馆阁体上。好的书法之韵,之书卷气息,应得力于一个“静”字上。书中具备“静”就具有“传神”、含蓄、味外之旨,流美之情之意,“和平简静”,遵丽天成,书卷气息浓郁。古代大书家都十分注重“静”,在静的环境中才能追求风韵神态,作品才会耐人寻味,独具风神。王羲之书法以“力屈万夫、韵高千古”无一不是在静中取得,从而冠绝后世。
几千年的历史上的书家他们所处环境与今天都不同,古人把习书练字当成一种乐趣来追求,他们没功利思想作祟,他们在习书上强调学无止境,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下,他们在书法上得笔势、重意味、贵生动,体现在他们作品中的字体都严谨、安详、沉着、萧散、稳秀,而无今人书法的纤弱、粗犷、浮滑、轻佻、草率、狂俗这些习气。我们观今人草书,全然没有古人那种“满纸云烟方佳耳”的感觉,而且随便过分、强调一个流畅、一个快,这正是草书的毛病。这是一些人一辈子都写不好的毛病,出现这毛病是不得草书要旨。一些人写不好草书是能“疾”而不能“涩”,写草书正领笔轻而能沉,讲究用笔松动,这样就能涩,一涩就免于浮滑。这也是为什么现今所有画写意花鸟画者都画不出灵气韵味的原因,写意花鸟画的古意感全来自草书线条,草书达到一定高度画出的花鸟画具备韵味,才有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