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山水画成为独立画科已有千年历史。在二十世纪受西方改良中国画的影响,遇到新的挑战。中国传统绘画自明清以来因循保守,陈陈相向的程式化而造成落后与衰败,在西方文化的挑战下尤为突出。但中国传统绘画面对挑战并未后退乃至消失,相反在这百年历史过程中历经曲折,经过无数仁人志士的努力,已经站在历史的高度上。中国传统像参天大树,其根深叶茂,博大精深,几千年风雨从未动摇其根本。中国民族的文化之所以绵延无穷,一个根本原因在于它自身具有的包容性。能吸收外来的优长而化为自家营养,自汉唐以来他就是以包容姿态对待外来文化的。
一个奇妙而不可忽视的现实是,在百年历史进程中,一些毕业于各大美校,深谙西学各种形式技法的画家,尝试各种方法中西融合来改良中国画,包括从审美观、观察认识及表现方法以及工具材质方面,但除吴冠中外,其他都是以失败告终。到最后还是回到原点,最终使他们清醒地认识到还要到吴昌硕、黄宾虹乃至明清先贤那里去寻找启发和灵感。
山水画在二十世纪初基本上是在“四王”笼罩下的氛围,一些学画人都是在古人碗里讨饭吃。但这本身确实危机很深,要突围转化,又无人能达到“四王”那样的笔墨高度。中华传统绘画自身确有强大的生命力,而振兴发扬它并不是靠外来文化融合,而是在那些时代才华出色的画家中。九十年代中期,冷清半个世纪的黄宾虹被人“放大”了问题,炒火了,乃至社会上兴起黄宾虹“热”,出现大量名师培训班。一些导师对黄宾虹笔墨一知半解,学点皮毛,导出成千上万的学子,社会上出现全国山河一片黑的山水画景观。无论黄山、泰山笔下同样皴法、染法,难以交代处就以云气一虚了之,千篇一律的画风,了无生气。
观成忠臣山水画,欣喜他没染上研学黄宾虹的毛病,这与他自小就懂临习古贤笔墨技法密不可分。他把在人物、花鸟画上掌握的技法语言融入到山水画创作中,又系统地研究了范宽、巨然等古贤山水技法,并一起融入到他自己的山水画语言里。若说黄宾虹老钟情于峨嵋、雁荡,李可染先生蘸墨于漓江,贾又福先生阔斧于太行的话,成忠臣先生则痴迷于庐山。喜爱庐山,源自于他的道、佛教情结。庐山既是文化名山,也是宗教圣地,历来被誉为“神仙之庐”,“天生一个仙人洞”也借此而成为千人顶礼、万人膜拜的道教圣地。成忠臣笔下的庐山无不充溢着旺盛的生机,一系列庐山图构图饱满,元气淋漓吞吐大荒,画面景物充实而不迫塞,云起飘荡动感丰富。画家居高临远,画山色苍茫,石壁嶙崎,笔墨纷披相当生动,很具艺术感染力。画家正是通过他的画笔来描述庐山这座道教发源圣地,画面上群山丛立,瀑布流泻,百舸争流,构成了动静相参,气势宏大的画面。赋予这些充满运动的山峰无穷尽的宇宙洪荒以永恒的生命力,动人心魄。画家正是用他的画使这宏伟博大的生命活跃起来。
成忠臣选择以庐山为表现题材之前,系统地研究过董源、巨然、范宽、王蒙、倪云林、沈周、石涛、梅清、龚贤等古贤的笔墨特点及精神,已将浓厚苍茫、深邃来作为视觉表现方法。
成忠臣在早期人物、花鸟画上造诣尤深。他的花鸟画深受徐渭、八大、任伯年、虚谷的影响,由追求轻松变形到工细构成,再到符号化提炼,深化了中国画用墨先用笔,用笔先用水的特点,充分发挥出中国画工具材料的特质,同时以追求古意和笔墨高度来作为前提。成忠臣在人物画上注重线条运用,人物造型精准,喜爱陈洪绶、黄慎、任伯年画风的他,善于充分运用掌握的历史知识,再将他原有的扎实人物结构基础与历代大师的艺术精神技法融合,形成了规律化的构成。
作为自小熟读经史子集国学基础,研究哲学的成忠臣,一向注意形而上的思考。他认为形面上的这种理念看似玄奥虚构的东西,却表达出画家对自然、生命和自身本质的思考。同时他也注重自己作品中形而上理念的注入。他以传统题材为载体,有意将中国文人精神追求,人生情态与笔墨情味有机结合起来,使作品表现具体物象的同时,又能融入自己的个性与主观情感。从而表达他对中国文化、传统美学的艺术思考及审美追求。
在成忠臣一系列庐山图里,水天一色,清寂幽远,归隐的山中人物飘然若仙,乐在其中。在这些作品中,有一股空灵的意境和饱满的情感,像激流一般像我们飞涌而来。对于画家,我们无法深探他的人生和倾听他的声音,但在他的画里,却可以读出生命的律动、隐逸的安详与泰然。
在成忠臣的画作里,他一再主张的不仅仅是对传统的敏感和承载,而更重要的是他能够充分运用发挥传统,能够独具慧眼区分其精华与糟粕,能够懂得传统美学而化之,为我们所用,这主要来源于他对传统的深刻理解。对于传统,成忠臣的观点里,我们有必要吸收它的精髓,有责任将中国元素和中国特征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