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方面也在加速对P2P的整改力度。有相关媒体公开报道称,近日北京有一批P2P平台受到金融局约访,并被要求进行相应整改。
金元宝理财创始人祝伟明告诉记者,2016年8月24日出台的《网络借贷信息中介业务活动管理暂行办法》有明确的时间节点要求,今年春节后各项监管措施和细则的出台与此有关。“平台要完成合规整改,时间并不充裕。按照规定,银行存管要上线,必须先完成备案；要申请电信业务经营许可,也必须完成备案。而P2P平台的备案,要地方出台备案细则后,才能进行。光完成这些工作,就需要至少3到5个月的时间,也就到8月份了。”祝伟明说。
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社科评价中心主任荆林波研究员认为,一些地方对P2P监管提速说明,一方面,P2P的风险在治理整顿中逐步释放；另一方面,随着规范管理,政府部门的规制更加严格。防范P2P自身的风险,更要防范P2P所带来的系统性风险,尤其是对社会秩序、金融安全的潜在风险,不能把这个风险进一步释放放大,这是为什么最近加速治理的根本所在。
监管提速对于行业整体发展是有利的。
祝伟明认为,监管提速有利于加快对P2P平台存量的清理,加速淘汰劣质平台,实现行业的良性发展。“例如银行存管,据我所知,银行的审核非常严格,某城商行洽谈了500家平台,但最终受理的也只有70多家,完成签约的也就40多家。可想而知,对于很多‘带病’的平台,银行审核这一关就过不去。存量平台中30%以上的平台今年会出局”。
“监管提速也有利于创造一个更加良好的行业发展环境,促使网贷行业更好地服务于中小企业。当下,人们谈P2P色变,甚至将P2P与骗局等同,这是一个比较大的误解。而一些恶意的借款人,利用当前的制度漏洞和平台不愿把事情闹大的心理,大量骗取贷款,拒不履约,也对行业发展造成了负面影响。随着监管加速落地,这些问题都有望向好的方向转变。”祝伟明说。
跑路背后问题不少
在监管提速的同时,也传出一些关于P2P的负面新闻,其中颇为引人关注的是8家P2P平台同时被爆出跑路。
“从严格意义上说,并没有那么多P2P平台跑路,称之为‘问题平台’可能更加合适,其主要表现有三种:虚构项目进行集资诈骗,跑路主要是指这种平台；设立资金池搞自融,募集的资金用于并购或者投机,最后资金链断裂；项目真实,但缺乏风控能力,产生大量坏账和逾期,经营失败。还有些平台同时存在上述三种情况,既有真项目也有假项目,既搞自融也给别人提供融资服务,最终都会出现问题。P2P平台跑路的核心原因,还是在于做这件事的人抱着投机或者非法占有的目的,本身又缺乏专业信贷经验和能力,加上行业缺乏监管和门槛,导致乱象不断。”祝伟明说。
据媒体报道,相关资料显示,上述被曝光跑路的8家平台几乎同时“出生”,虽然隶属于不同的公司,但实际股东只有“北京起源财富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一家。
祝伟明认为,类似的事件暴露出当前P2P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一些深层次问题。比如,对人的问题重视不够。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是基于信息开展的业务,严重依赖于人,所以经营者的能力、品行直接关乎资金安全和平台的持续发展。但投资者往往不会深入了解股东和实际控制人的情况,只是看平台包装出来的实力。从监管的角度看,也没有对平台高级管理人员和股东设立准入门槛。
“对广告的监管也不够。上述起源系的8家平台,不少是与知名互联网企业合作展开营销,例如其中一家平台就与一个比较知名的移动社区合作,宣称只要投资300元就送浴巾三件套。还有的平台是由著名歌手代言。在高铁站,也能见到铺天盖地的理财广告。这些都给了问题平台一种强力的背书。”祝伟明说。
“羊毛”也被认为是P2P出现问题后的主要受害人群。
何谓“羊毛”?百度百科的解释是,不知从何时起,以80后为代表的白领,对搜集各大网贷平台、电子商城、银行、实体店等各渠道的优惠促销活动、免费业务之类的信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有选择地参与活动,从而以相对较低成本甚至零成本换取物质上的实惠。这一行为被称为“薅羊毛”,而关注与热衷于“薅羊毛”的人群就被称作“羊毛”。
“就大部分跑路的平台而言,被坑最多的是薅平台活动奖励的‘羊毛’,而不是真正的投资者。有些不法分子就是利用了‘羊毛’的心理,花5000元弄一个网站出来,然后做高额返现活动,日化收益可以高达3%,通过各QQ群的‘羊头’拉人参加活动,运营几天或几个月,吸纳几百万元就马上卷款跑路。”祝伟明说。
荆林波认为,P2P跑路的原因在于监管不严。截至2016年年底,国内P2P借贷平台共有4856家,其中正常运营的仅1625家,占比只有33%。
据了解,上述数据来自于北京市金融工作局、北京市网贷行业协会、北京互联网金融安全示范产业园、南湖互联网金融学院联合发布的《中国互联网金融安全发展报告2016》。这份报告还提出,截至2016年8月26日,在互联网金融网站中,存在异常的有3300多家,高危网站有110多家,仿冒网站超过2.4万家,互联网金融网站及手机软件漏洞有1800多个,受到的攻击次数近43万次。
长效机制亟待建立
银监会最新发布的《网络借贷资金存管业务指引》中提到,委托人开展网络借贷资金存管业务,应指定唯一一家存管人作为资金存管机构。在网络借贷资金存管业务中,除必要的披露及监管要求外,委托人不得用“存管人”做营销宣传。商业银行担任网络借贷资金的存管人,不应被视为对网络借贷交易以及其他相关行为提供保证或其他形式的担保。存管人不对网络借贷资金本金及收益予以保证或承诺,不承担资金运用风险,出借人须自行承担网络借贷投资责任和风险。
“对于P2P这样的经营模式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资金安全。加强对资金安全的监管,就不会导致一个平台跑路之后,把投资人的资金都卷走,进而带来对投资人的损害。所以必须通过监管把资金控制住。资金安全是最重要的,把资金管住了,什么都管住了。”中国政法大学金融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李爱君说。
荆林波认为,在P2P管理中还存在有法不依、执行不实的情况。比如,2016年8月24日,四部委联合印发《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机构业务活动管理暂行办法》,这部网络信贷的“基本法”在一些地方并没有得到严格执行。此外,银监会2016年11月印发《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机构备案登记管理指引》,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贯彻。比如,山东省济南市54家P2P平台无一实现银行存管。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多头管理,政出多门,缺乏协调监管。而有些P2P利用了跨领域、跨部门的漏洞,快速渗透。而且,我们现在对P2P的整体运营状况缺乏统一的数据来源。”荆林波说,必须从严、加速推进P2P的治理整顿。北京市金融工作局近期召集部分P2P平台召开了整改会议,重申网贷监管办法,广东、福建等地也开始加大惩治力度。建议媒体也扩大宣传,教育投资者不要贪图小利,对新的投资工具要多学习、多了解。政府部门有责任对P2P的宣传进行监督审查,避免过度营销带来的恶果。
祝伟明认为,可以从这样几个方面强化监管:严格准入,从源头上控制风险。对平台的高级管理人员、股东的资格,做出明确的限定。缺乏金融机构从业经历或者有犯罪记录、列为法院失信被执行人的,不得担任特定的职位,或者不能成为公司的股东。此外,对注册资本和实缴资本方面,也有必要做出明确的要求。强化广告监管,对理财类、网贷类的广告做出更加严格的限制。强化信息披露,对披露的内容、格式、周期都予以明确,并予以公示,接受社会监督。加大对违规行为的查处力度,对问题平台的举报线索能够及时受理,借助先进的信息技术手段,高效、有针对性地进行核查,并进行处理,防患于未然。
“如何让暂行办法中的一些具体规定得到有效实行,这是目前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如果能把暂行办法真正落到实处,对于整个行业发展具有深远意义。12个月的整改期还没有结束。随着整改工作的推进,会发现一些新的问题,由此再进一步完善现有的法律法规和暂行办法中的有关规定,建立起长效机制。”李爱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