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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01-31 11:21:50 股吧网页版 发布于 广东
【银华基金贾鹏】飞鸿踏雪,烟花耀空——我的壬寅杂记

除夕夜的窗外,爆竹声此起彼伏。已经好多年,没有在这样热闹的环境中过年了。每次这种时候,我总会想起小时候过年,村里的乡亲们从三十的早上10点,开始正式进入庆祝模式,浏阳炮的声音和味道,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一直会持续到元宵节才算结束。

虎年已经划上了句号。有人匆忙告别,有人已然怀念。这300多个日夜,带给我们的是纠结、是遗憾,或者是欢喜、是平淡?人生于世,犹如沙滩刻字。左横右竖,浅浅深深。偶尔回望来时的脚印,或许已被海水冲得模模糊糊。提笔记录,给过往一个归宿。

三月:猜不对的世界

看到俄乌冲突升级的新闻后,跟其他勤奋的同行一样,我们很快就联系了卖方和能找到的专家,包括多年从事外交实务、军事领域或研究国际关系的学者等,请教了对局势的看法。我印象比较深刻的一次,是晚上9点开始的电话会,一边在楼下走路,一边跟一个国际金融领域的资深人士,请教西方国家禁止俄罗斯接入swift系统的可能性,以及相关后果。

头两天的反馈,比较普遍的结论是,不大可能爆发真正的冲突。随着俄罗斯兵力的推进,相对多的专家开始认为,冲突不可避免,但是俄方进展神速,可能要不了几天就会解决问题。我有做笔记的习惯,回溯看了下,这段时间讨论出来的观点,跟后来事情的发展,对得上的不多。冲突的推进,时间和范围都超出预期,对国际格局影响很大,也阶段性影响了全球金融市场的风险偏好。同时,这带来了能源领域的重大投资机会,去年中国的储能和油运公司业绩在后面几个季度大幅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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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没有看对,可能有几个原因。首先,搞研究,找到对的人,也没有那么容易。其次,对方出于各种考虑,未必会说真话。最重要的,国际政治,影响因素众多,预测起来,本身就很难。

世界的复杂,超出大部分人的认知。投资的过程,也是一个学会犯错的过程:知道自己可能是错的,甚至避免犯错也是不可能的——比不知道要更好。

读书:对抗短视频的努力

疫情期间,看短视频的频率明显提高。短视频看多了,慢慢发现自己看不了三分钟以上的“长”内容了。看书更困难,看不了两页就会着急、开始抖腿。过去这一年,读书的时间大幅缩减,能拿出来说一说的,一本是刘瑜的代表作《可能的艺术》,还有不同版本的《苏东坡传》。

读刘瑜这本书的时候,我是完全没有着急、抖腿心态的,相反会有一种惊喜的感觉。这本书是她讲述比较政治学课程的讲稿,贯彻了两种特别棒的学术态度:第一是广泛的视野,在历史和全球的范围内,去寻找国家政治发展的规律。第二是对可能性的包容,把现实当做“一万种可能性之一”来对待。如果在大学时代,能上这么一门课,会是一个很幸福的经历。至少能训练我们,面对现实世界时,摆脱单一思维模式,更好的理解社会经济问题的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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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一年,很多次看见有人在朋友圈分享苏东坡的人生。这大概是因为很多人在生活中遇到了难处,希望借助他的生活态度,给自己安慰和鼓励。当然,我想我们更多的人,是希望自己能有东坡先生那样的豁达洒脱,但是不要有他那样风波不断的生活磨难。市面上有众多版本的东坡传,除了林语堂,其他的作者,看上去都不太熟悉。本来想干脆找个电视剧看看,谁知年代新一点的、又能播放的,居然没有。只好找了两个版本的书,大略都读了一遍。前两年想看王阳明的电视剧,也是类似的情况。这两位都是当今公认的,接近中国文化顶峰的大家,视频资料少,是个遗憾的事。

亲子课:没那么容易的接纳

按照分工,周末我带小孩上课,一节足球课、一节自行车课。过去一年,虽然因为疫情开课时断时续,但我们保持了很高的出勤率。前半年的自行车课,是妈妈带他上。不过好几次课,母子之间发生了冲突,把妈气得够呛。我居高临下,认为是教育方法有问题,于是顺势就被移交了陪课任务。

事实证明,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每次站那里一个半小时看他骑车,生气和着急的时间占了大半。为啥做个简单的抬压,就那么难呢?腿就不能再弯一点吗?胳膊软绵绵的,怎么就不愿意用点力呢?想想两年多之前,还在骑平衡车的时候,骑得多好,教练表扬,其他家长羡慕。为什么长大了一些,开始骑自行车了,混来混去,反倒只能在启蒙班里面晃悠,之前一块骑平衡车的小朋友都去专业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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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也在笑自己,当初上这个课,目的就是好玩,锻炼身体。又不走专业路线,干嘛这么较真?我在场上骑了趟车,面对起伏的坡度都很紧张。人们都说,只要小孩平安快乐就好。实际上,我们做好准备,接纳小朋友成为一个平凡但快乐的人了吗?我们做好准备,放下焦虑,过好自己普通的生活了吗?

阳了:至亲的揪心时刻

疫情达峰来得很快,比想的要快。12月中旬,星期一,我阳后的一周,给老家的父母打电话。母亲说好像有点不舒服,低烧。实在没想到小城市也来得这么快,甚至连抗原都还没寄到家。保险起见,让她吃了颗对乙酰氨基酚。第二天说开始呕吐;连着几天,每天电话问,还是同样的情况,也没有别的症状。父母不敢去医院,选择在家休息观察。周五下班回家,妻子提醒我,感觉母亲的情况不太好,有点像脱水了。

我赶紧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机票,准备回去看看。到了机场,给家里打了电话,说马上回来。母亲一下子着急了,极力拒绝,说前几天确实难受,但今天早上已经好多了,并且表示马上就下楼,先去旁边小区的诊所看一下,挂个点滴。我知道她是不想我担心,也不想让我跑一趟。跟老人吵了半天,最后拗不过,说好先打个点滴观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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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才知道,周二到周五的四天,她基本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沾水就吐,应该是已经严重脱水了。周六早上为了不让我回去,强撑着去挂了点滴,连挂了三天,终于逐渐好转,虽然到现在还没恢复到之前的身体状态。至于为什么导致严重呕吐,只能解释为,这个病毒精准的找到了母亲的弱点。

不少朋友经历了类似的或者更困难的时刻。大部分化险为夷,也有少部分人经历了失去亲人的不幸。我们用不着去书本里寻找故事,生活本身的魔幻与现实,远比小说要更丰富。

世界杯:人生是不是童话故事

世界杯基本跟家人阳的过程重叠了。我是梅西的球迷。小朋友因为上了足球课,也喜欢上了梅西。家里其他人不怎么看球,属于友情支持阿根廷。小组赛第一场结束后,第二天看了回放集锦,看到阿根廷爆冷输给了沙特,小家伙默默趴在桌上哭了起来。我也隐隐泛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难道梅西要在悲情中结束自己的世界杯生涯?

后续的剧本发生反转,故事向着圆满的结局推进。决赛那天晚上,刚好发烧、胃和背部疼得睡不着觉,索性起来看了直播。上半场出奇地顺利,轻松2:0,阿根廷的变阵加上积极的拼抢,场上基本一边倒。上半场结束,妻子表示受不了这种紧张气氛,先去睡了。

下半场开始,我以为十拿九稳的局面瞬间风云突变,阿根廷出现体能问题,法国队的两个进球,来得让人没回过神。这种情况下,阿根廷的心态会不会要崩溃?我感到一阵窒息,不敢再看了,关了电视去睡觉,等明天早上宣判吧。

第二天起来,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世界杯历史上最精彩的几十分钟,过程的戏剧性和结果的完美,简直让人怀疑这是按照剧本演的真人秀。梅西实现了职业生涯的大满贯,一个有先天缺陷的、普通人家的小男孩,一步步成长为技术、人品一流的球星,现在又在众望所归中完成球王加冕礼,一切都像童话故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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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样的时刻,那个叫“C罗”的男人,心里一定是五味杂陈。他一生要强、严于律己,看着手捧大力神杯的梅西,他也在问自己,难道上面这个人才是地球上最强的球员吗?这份心有不甘的名单上,还有众多的名字,姆巴佩、内马尔、莫德里奇、莱万以及没机会来到这里的本泽马。或许,甚至范志毅、孙继海在看球的时候,也会想起自己的辉煌时刻,也会遗憾,如果当时能进一个球,该有多好。

历史多以成败论英雄,王冠往往只有一座。但每一个普通的奋斗者,都有自己追逐的梦,尽力前行、无问西东,梦想是平等的,汗水也是平等的。

朋友:告别与重逢

元旦期间,朋友约着去潭柘寺转转,我推掉了。上一次去潭柘寺,是好多年前了。林昌在北京的时候,我们每年都会一起去。从他搬去上海,又离开我们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这个比北京城还古老的地方。他在北京的那几年,每个周末,我俩都会去打两小时网球。也是从他离开以后,我就再也没打过网球了,连球拍都送了别人。在我,这是纪念他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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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过去一年,除了疫情带来的各种问题,身边的朋友们大体都还算平安顺利。也有几个朋友去了遥远的城市、遥远的国度,开始不一样的生活。疫情期间,不光出行、聚会变少了,跟朋友的联系也变少了,只能归结为太多的腾讯会议把时间都挤掉了。

这些年业余时间,喜欢读一些心理学的书。看了几种流派的理论,总结出来,有两种人生是真正的幸福,无关成功、无关财富。一种是幸运地碰上了特别喜欢的事情,在上面倾注人生的大部分精力,比如最近频繁热搜的华人数学家张益唐。一种是,拥有互相支持和信任的家人和朋友们,心理学把这称为深度链接的社会关系,或者通俗地说,叫爱与被爱。

南方:阳光注入活力

春节前,我提前两天离开了北京外出过年。去到南方小城,气温一下子升高了许多。坐上出租车,天空明媚透彻,窗外是碧绿的庄稼地。过去一年,总感觉身上仿佛凭空加了一层冰罩,连细胞代谢都比以前慢了。当褪下厚厚的羽绒服时,阳光照在身上,整个人的活力值也慢慢升高了。

小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出租车司机说,来旅游的人大概是顶峰时期的7成左右。马路上经常堵车,公共场合也很少有人戴口罩了。看前几日的新闻报道中各地欢庆新年的情况,国人的生活基本恢复常态了,我们熟悉的场景正在逐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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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虎年的种种不易,在这个新年伊始的当口,每个人都有关于兔年的美好祝愿: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学业有成等等,作为金融从业人员,自然还会希望能有更好的净值表现。这几天又翻到了苏东坡写给他弟弟的那首著名的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虽有哲理,意境未免伤感和悲观。窗外,四处盛开焰火。我想,面对生活的无常,与其感叹飞鸿踏雪泥,不如祝福烟花耀夜空。正是因为生命有限,那一刻才要全力绽放,至少可以在夜空中闪出一星明亮的光。愿我们在接下来的兔年里,眼里有爱,心底有光,温暖自己,照亮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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