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期两天之后，哈尔滨秋林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秋林集团”，600891.SH)终于在4月30日披露了2018年财报。财报显示，公司全年营收47.24亿元，同比下降30.68%，净利润为-41.31亿元，同比下降2625.23%。除了不理想的业绩外，这家公司在2019年还先后遭遇了正副董事长双双失联、大股东股份被冻结、黄金业务停滞导致巨额亏损等不少麻烦事。

　　从事食品加工的百年老字号秋林集团从2011年开始，将业务拓展到黄金、珠宝等领域。根据最新年报显示，秋林集团的黄金事业部相关业务基本停滞，该业务过去由董事长负责管理，但是“由于公司董事长、副董事长仍处于失联状态，公司黄金业务板块巨额应收账款等情况的核查尚未结束”。 这一系列的变故之下，公司在5月6日起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股票名称也由“ST秋林”变更为“*ST秋林”。

　　截至发稿，秋林集团方面并未对《中国经营报》记者提出的采访问题予以答复。

　　业绩真实性存疑

　　根据秋林集团在今年1月披露的2018年业绩预减公告，预计2018年度公司净利润较上年同期减少约7600万元到9200万元，降幅 47%到56%。不过，在今年4月24日，秋林集团又做出业绩预告更正公告，公司预计2018年度亏损39亿元至43亿元。短短几个月时间，便出现了业绩大变脸，且亏损额度巨大。对此，上交所火速下发了问询函，要求公司全面自查导致巨额资产损失的原因。

　　对此，秋林集团在公告中解释称，业绩大变是受到黄金业务拖累，公司黄金事业部下辖公司经营状态基本停滞，并计提了巨额资产减值。其中巨额减值主要包括两部分，一是黄金板块22.91亿元应收款项未能收回，对于该款项问题，应收款单位称，虽然签订了合同，但合同内容双方并未实施，秋林没有向其提供货品；二是存货的真实性存在问题，源于2019年1月份签订的金额为12.19亿元的一系列合同，合同对应的存货成本金额为9.85亿元，但合同对方至今未回函确认，且至今款项未收回，秋林集团据此判断，2018年底存货的真实性亦存在问题。

　　秋林集团最新年报也表达了类似的意思。“2019 年 2 月公司派驻工作小组对其应收款和存货进行核查，截至目前，仅收到少数回函，回复内容均为：‘虽然签订了合同，但合同内容双方并未实施，贵公司没有向本公司提供货品，所以本函中应收款与实际不符。’时至今日，上述款项均未收回，且无对应还款计划。基于以上原因，上述应收款的形成应属于非正常的购销行为，公司拟采取进一步措施，核实款项真实性质及追回款项。”

　　记者留意到，对于财报中的诸多疑点，秋林集团聘请的大信会计师事务所出具了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而对于应收账款及其他应收款等情况，会计师事务所在审计报告中使用了“无法判断应收账款的真实性和可收回性，以及坏账准备计提的合理性”“无法判断贵公司账务调整的恰当性，该等款项的最终实际流向和可收回性，以及坏账准备计提的恰当性”等表述。根据规定，该公司于5月6日起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股票代码也由“ST秋林”变更为“*ST秋林”。

　　事实上，这一业绩大变，早在今年2月秋林集团公告正副董事长同时失联时就已埋下隐雷。在财报中，秋林集团称，秋林集团的黄金珠宝业务以其全资子公司深圳金桔莱经营为主。因公司黄金业务原由公司董事长负责，公司董事长、副董事长失联后，黄金事业部下辖各公司大部分管理人员离职。由于“公司董事长、副董事长仍处于失联状态，公司黄金业务板块巨额应收账款、存货以及关联方、关联关系和资金占用等情况的核查尚未结束”。记者留意到，目前，秋林集团由公司董事、总裁潘建华女士代行公司董事长及法定代表人职责。

　　奢侈品(中国)联盟荣誉顾问、美银美林奢侈品金融学家张培英对此分析认为：“实际上，2018年的黄金市场已经出现积极的回暖，走出了低谷。秋林集团黄金业务利润下滑，应该是公司内部问题，但也不是业绩所能反映出来的，可能是一些财务方面的问题不清楚。秋林集团的正副董事长目前仍然失联，黄金业务又是董事长所负责经营的，现在还涉嫌业绩造假等事情。所以，秋林的黄金业务是比较特殊，它不具有整个行业的代表性。至于秋林集团后续发展会怎么样，还有待相关部门的调查结果。”

　　黄金业务拖累

　　根据秋林集团官网介绍，公司始于1867年的俄罗斯，由伊万秋林所创，并于1900年进入哈尔滨设立分店。秋林集团的大列巴、红肠、秋林百货等，一度是哈尔滨的象征，在各种版本的旅游攻略中，秋林百货是游客打卡的热门景点。

　　“不过，近年来零售百货业务的低迷，使秋林集团百货业务也受到了影响。健康消费的风潮之下，消费者对于腌制类的食品消费有所减少。再加上红肠、列巴等属于旅游特色产品，现在主要是在电商比如天猫、淘宝上销售较好。哈尔滨当地实体店，受到旅客多少、消费随机性等因素的影响。更何况，做红肠销售的不止秋林一家，老字号秋林面临竞争挑战。”中国食品产业分析师朱丹蓬说。

　　财报显示，秋林集团在2017年的营收为68.15亿元，净利润只有1.64亿元，其中百货零售业务净利润仅152万元，食品业务净利润933万元，二者合计不过1000多万元。

　　由于传统的百货运营和食品加工业绩没多大起色，秋林集团开始踏入黄金领域寻找新的发展空间。2011年，黄金珠宝企业颐和黄金入主秋林集团。2015年，秋林集团以13.58亿元收购深圳金桔莱全部股份，在原有主营业务的基础上，新增黄金饰品、珠宝首饰设计加工和批发业务。最新年报显示，黄金首饰批发占总营业收入的92.72%。

　　不得不承认，在黄金业务的加持确实为秋林集团贡献了丰厚的利润和现金流。2016年与2017年，秋林集团营收分别达到63.59亿元和68.15亿元，净利润分别为2.05亿元和1.64亿元。而2014年之前，秋林集团的营收规模仅在4亿元左右、净利润在4000万元左右。

　　不过，在黄金业务的风口过后， 秋林集团早年盲目扩张积聚的问题已集中爆发。熟悉秋林集团的业内人士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时表示：“2017年公司的销售模式更趋激进，在深圳、天津设立展厅加大铺货，对下游收款放松刺激销售，存货和应收账款出现快速增长。”数据显示，2017年、2018年三季末，秋林集团应收账款增至5.67亿元和16.20亿元，同比增速50.01%和183.67%。

　　在2018年业绩预减公告中，秋林集团将业绩预减的原因归结于黄金饰品市场销量下滑和利润率不佳。“由于公司黄金饰品市场销量下滑，导致公司所属海丰县金桔莱黄金珠宝首饰有限公司生产加工订单量不足，加工业务利润下滑。”

　　“目前秋林集团的黄金等业务占总营业收入的比重超过了90%。百货、食品等这些原有的传统业务相比黄金、资本等业务的收益和利润，肯定是少很多的。很多企业在经营的时候，往往会盲目追求眼前的利益。”朱丹蓬说。

　　秋林集团公告显示，公司目前除了传统的百货、食品、珠宝业务之外，还在小额贷款、银行甚至智能制造等领域参股控股，总计10家企业。但秋林集团的业绩不容乐观，公司利润近几年出现持续下滑。

　　“其实不仅仅是黄金业务，包括整个资本市场在近期都有大幅度的下滑。也就是在每年阴历的四五月的时候，都会迎来一个低谷，然后在后期反弹。像一些做奢侈品的公司在近年来也开始往偏金融、资本的路去走，也就是脱离了奢侈品本质的路线去走。秋林集团也像这些公司一样，把很大的精力都放在黄金和资本市场，过多的营运资本未必是一件好事，如果这个公司不能轻易驾驭，也会反过来被资本所操控。”张培英说。

　　上述专家补充表示：“如果想做一个百年品牌、老字号，那么它的最主要的核心应该是文化传承，都是一步一步积累起来的。公司的整个战略应该是很清晰的，不仅业务扩张，包括整个战略布局应该是脚踏实地的。如果扩张太激进，或者说资本市场介入太深，那么资本市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对整个集团造成深远影响。接下来要看秋林集团如何去不断调整和磨合，但这不禁让人对其的未来打上了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