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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 读
央行如期降息、再融新规落地、IPO持续高过会......，证券业的好事一件接着一件。
股价上涨、业务量高增，大行情呼之欲出。然从业者的实力底色如何呢？
一个假专家事件，直击了风控力漏洞、公信力底牌。问题在于，这只是华创证券一家的问题吗？
作者：胡月
来源：首条财经-首条研究院
2月21日，是A股春节开市后值得纪念的一天。
三大股指集体走强，两市成交额再破万亿元大关，涨停个股逾百只。
戴维斯效应
“牛市”味道弥漫，最开心者莫过券商。
天风证券表示，2月开市至今，沪深两市日均成交额达8520亿元，环比增加22%，同比增加45%。这对中间商而言，自是最大利好。经测算，假设两市成交量维持8500亿元，券商业绩增量将达99亿元，占2020年证券业的净利润比例为7.6%。
实际上，戴维斯效应已经上演。
近几个交易日，券商股持续扮演“旗手”角色。
2月24日，券商板块再次异常拉升，红塔证券涨停，财通证券、华安证券等跟涨。
资本热度，是有道理的。
2月14日晚间，证监会发布实施再融资新规。冰封三年的再融市场，瞬间燃爆。数据显示，截至2月23日，一周多时间里，已有约90家A股公司参照新规推出、修订或筹划再融资方案。前后比较，扩张幅度近10倍。
这预示着，2020年必为再融大年。同时，央行MLF利率下降、如期“降息”，也让流动性充裕度加强。可以预见，IPO高通过率或将继续、伴随并购重组潮起，券商业的大行情已经启动。有机构预测，券商投行业务收入有望同比增长20%，券商全年业绩或大超预期。
然而，现实告诉我们，越在高光时，越应提高警惕。
天上的馅饼，不是谁都接的住、吃的下。专家表示，对各大券商来说，短暂普惠效应后，是分化效应的持续加强。
换言之，“红利期”往往是风控、品控力的试金石，市场马太效应的催化剂，从业者的价值分水岭。可以凸显实力者的综合实力底色，更能放大问题者的漏洞短板，加速其掉队进程。
以此观来，近日广受争议的华创证券、财达证券，无疑面临一次大考。
华创证券“罗生门”
夜里走多了，容易撞上鬼。
比如华创证券的一起“真假专家”事件，就摩擦了各方忍耐线。
2月19日晚间，在面向机构投资者举办的电话会议上，华创证券宣称请到了星期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星期六”)控股子公司遥望网络的高管“陈总”。
会议开始后，“陈总”先是对MCN行业和遥望网络的业务进行了介绍。
随后，华创证券方面开始与“陈总”互动。内容甚至包括遥望网络2019年业绩和2020年展望。
现场录音显示，“陈总”声称，2019年，遥望网络微信1.5亿元利润，游戏广告代理三四千万，带货四五千万；2020年，“内部的KPI”是每个月做到两个亿，一年下来24亿、25亿等。
值得注意的是，彼时，遥望网络年报尚未披露，作为上市公司这显然违反信披规定。
好戏还在后头。
就在“陈总”口若悬河，频挑投资者兴奋点时，遥望网络董秘马超接入电话，向“陈总”提问：到底是哪里出来的陈总？遥望中层以上就没姓陈的。
遥望网络官网显示，马超为董事会秘书，管理团队中也没有“陈姓”高管。
换言之，这位“陈总”是一位冒牌“演员”。
“真身”现场打假，场面瞬间一地鸡毛。主持人随即承认，所谓陈姓高管身份确系伪造。会议在华创证券的道歉声中匆匆结束。
显然，此次参加会议的投资机构及投资者，都被“忽悠”了。
自此，事件主角“陈总”玩起消失。华创证券站上风口。
2月20日，华创证券发布声明，“陈总”是经第三方专家公司推荐、曾担任遥望网络“微小盟”平台产品经理的顾晨某，但我方相关责任人员并未掌握和核实其已从遥望网络离职的情况。华创证券强调，已责令研究员停职并启动问责机制。
咋听起来，华创证券似乎也是受害者。然作为会议的主持者，认真履行审核嘉宾相关资质和身份是基本职责所在，其如何脱得了干系？
苏宁金融研究院特约研究员何南野表示，上述现象，离不开卖方分析师过度信任“专家”，缺乏严格的内部审核机制，急切希望通过“专家”影响力，去获得买方的认可和支持，扩大自身在行业的影响力。
复旦大学金融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张宗新则认为，这一定程度上，暴露出国内证券分析师的信息来源与信息发布，缺乏科学、有效监管；应通过监管压力与投资者诉讼压力，倒逼分析师行为的严谨与规范。
果不其然，2月21日，监管层便行动起来。
证监会有关部门负责人表示，证监会已启动对此事件的调查核实。经核实相关机构和个人存在违法违规行为的，将依法依规予以严肃处理。
证监会重申，从事证券投资咨询业务的机构及从业人员，必须以行业公认的谨慎、诚实和勤勉尽责态度，为投资人或客户提供证券投资咨询服务，任何时候均应坚守“合规、诚信、专业、稳健”的行业文化，信守客户利益为先的基本原则。触及法规的，将严肃查处。
作为证券市场的看门人，权威、专业性是一家券商的发展基础。之前，券商失信多在幕后，比如闭门造车的研报或与上市公司串通“搞事”，现场被揭穿的戏码实在少见。
合规意识 内控红线
细观华创证券公告，责任归咎于第三方机构和自身研究员。甩锅意味明显，却未必能如愿。
根据16分钟的电话会议录音可知，在被遥望网络董秘马超识破后，华创证券主持人仅用很短时间便承认了“陈总”的虚假身份。
姑且排除事先知晓。问题在于，与会专家身份是电话会的基础。一件只需几分钟便可核实清楚的信息，华创证券怎会百密一疏、做了事后诸葛呢？
值得注意的是，录音显示，董秘马超在电话中直言：“上次是不是有一次这个事情了？是不是，潘总。”
而主持人也回答：“是的”。
可见，这已不是华创证券第一次请到“假专家”了。
两次事故巧合，是否故意为之，大家“见仁见智”。
公开信息显示，华创证券有限责任公司2002年成立，是中国证券业协会理事单位、上海证券交易所理事单位，中国证监会首批互联网证券试点券商。管理资产规模超过2300亿元。现有分公司9家、证券营业部70家。公司董事长为陶永泽，背后上市公司为华创阳安。
专家表示，券商电话会议，有助于投资者更深入了解行业或投资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假专家、假高管的虚假信息，能影响投资判断，致使投资受损。甚至沦为一些内幕交易者或不法分子炮制妖股、扰乱市场秩序的工具。
遗憾的是，目前，券商电话会议这种沟通形式还缺乏相关法规的明文规范。换言之，华创证券的假专家事件，虽然可恨，却处于法律法规监管的一个灰色区域。
这凸显了券商合规意识、风控力的重要性。
众所周知，证券市场是信心市场。券商作为“看门人”，是资本链条中一颗定盘星。其发布的每一份专业研报、保荐机构承诺书，都是市场重要参考信息，可帮助投资者最大范围内规避风险、寻找价值标的。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果券商内控缺失，排雷者变成了布雷者，危害同样是巨大的。
抄袭门
值得一提的是，除两次请到“假专家”外，2019年华创证券内部人员还曾涉嫌“抄袭门”。
2019年8月16日，北京爱分析科技有限公司发布了《关于爱分析原创报告被华创证券研究所抄袭的声明》，其中指出华创证券研究所存在报告抄袭问题，并要求其公开发布致歉声明，并删除侵权内容。
遗憾的是，这样的合理诉求并没得到积极回应。从抄袭事件声明发布至今，华创证券研究所未作出任何公开表态及后续沟通。
内控红线失守，导致失信事件不断上演，何以有这样的问题人设，又哪里来的粗放底气？这值得华创证券董事长陶永泽等高管层的深思。
财达证券违规被罚
深思者，还有正处IPO的财达证券。
1月2日，江苏证监局行政监管措施决定书（〔2019〕110号）显示，财达证券宿迁沭阳深圳东路证券营业部存在以下问题：
一、未对重要合同进行连号控制、作废控制、空白凭证控制以及领用登记控制，违反了《证券公司内部控制指引》（证监机构字〔2003〕260号）第二十三条规定。
二、未依据客户申请日前一交易日日终名下证券类市值判断适当性，未能严格执行全国股份转让系统投资者适当性管理各项要求，违反了《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投资者适当性管理细则(试行)》（股转系统公告〔2013〕41号）第五条和《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业务规则（试行）》（股转系统公告〔2013〕40号）第七十八条规定。
上述问题，反映出财达证券宿迁沭阳深圳东路证券营业部内控不完善。责令其改正，30日内提交书面整改报告。
值得注意的是，与华创证券一样，这也不是财达证券第一次内控失守。
2019年8月5日，行政监管措施决定书显示，吴仕超在财达证券铜陵义安大道证券营业部任职营销经理期间，在不具备证券投资顾问执业资格情况下，向客户提供证券投资顾问服务。
此外。2019年7月5日，财达证券合肥潜山路营业部总经理独轶，因私下接受客户委托买卖证券、涉嫌借用他人账户从事股票交易等被安徽证监局行政处罚，累计被罚16万元。
频频踩雷
内控不足，自然也影响其业务表现。这从其频频“踩雷”中可探端倪。
据统计，财达证券目前深陷四大诉讼，均为股票质押式回购业务。涉及待偿还融资本金7.43亿元，涉及标的包括斯太尔、巴士在线、利欧股份、科迪乳业。
从财报看，业绩状况也波动较大。其营收、净利从2016年到2018年连续三年下滑。2018年净利润甚至仅为2016年的九分之一。
招股书显示，2016年、2017年、2018年，财达证券营收分别为18.27亿元、14.69亿元、14.61亿元；同期归母净利润分别为6.57亿元、2.97亿元、0.74亿元。
2019年上半年，财达证券营收、净利分别上升至9.82亿元、3.87亿元，增幅不小，能否持续该势头，有待时间考验。
现金流方面，同期因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分别为-4.51亿元、-1.67亿元、-3.52亿元和4.68亿元。
但其因投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却转负，分别为0.64亿元、-0.47亿元、-0.56亿元和-0.39亿元。
同时，传统经纪业务占比过高，而资管业务、投行业务较低的情况，也值投资者注意。
2016年-2019年上半年，其证券经纪业务收入分别为10.74亿元、7.82亿元、5.55亿元和3.89亿元，占营业收入比例分别为58.83%、53.27%、38.02%和39.67%。
同期，财达证券投行业务收入分别为9321.11万元、7623.24万元、1.3亿元和1.17亿元，占公司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5.1%、5.19%、8.9%和11.92%。而资管业务收入占比仅为1.4%、0.9%、0.7%和0.5%。
以上问题短板，考量着财达证券的价值底色。
不可逾越的底线
简单梳理，不难发现，无论华创证券、还是财达证券，都暴露出一定的风控、品控问题。
放眼券商业，早已处于充分竞争的红海。大多数券商提供的服务产品同质化严重，导致行业基本面和股价走势高度趋同，这更凸显了稳定资产质量，增加风控、品控力的重要性。
遗憾的是，华创证券、财达证券的问题并非个例，目前行业仍不乏乱象。
比如一些券商研究机构闭门造车、各种“花式”研报屡被市场打脸。甚至一些知名券商，也浑水摸鱼，摩擦信任线。如2019年，中金公司在保荐交控科技首次公开发行股票申请过程中，擅自改动发行人注册申请文件；中信证券将柏楚电子发行人招股说明书注册稿内容删减；华泰证券未按规定履行客户身份识别义务、与身份不明的客户进行交易等。聚焦此次华创事件，其实也早已先例。比如2016年，国泰君安电话会议就曾邀请滴滴冒牌高管解读和UBER的合并事件。
由此来看，行业的风控完善之路仍很漫长。
尤其是结合当前的市场大行情，如何在大快朵颐的同时，守好合规红线、投资者优先底线，是一道行业思考题。
证监会主席易会满曾在证券基金行业文化建设动员大会上表示，合规经营始终是证券基金公司生存发展不可逾越的底线，这既是行业在长期经营实践中形成的经验，也是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教训。只有依法合规经营，才能取信于客户、取信于市场、取信于社会，从而赢得良好的生存发展环境；逾越规则的制约，热衷搞各种监管套利，打“擦边球”，短期内带来了超额收益，但终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个人、对公司、乃至对整个行业形象造成严重伤害。证券基金机构要把合规经营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坚持合规创造价值、合规人人有责，带头做法律规则的坚定信仰者和践行者，让合规意识融入血液，装入心头，深入骨髓。
数据显示，整个2019年，证监会及地方证监部门对资本市场各中介机构发出超200份罚单，超40家券商领到罚单，主要被罚原因集中在未勤勉尽责、内部治理不完善以及自身业务风控不严等方面。
2020年1月23日，证监会发布《证券公司风险控制指标计算标准规定》（以下简称《计算标准》），将于6月1日正式施行。
虽然《计算标准》对证券公司投资政策性金融债、指数基金、成分股等适度“松绑”，推动资本市场引入长期增量资金，但这并不意味着监管层对风控放宽。
山西证券分析师指出：监管政策将倒逼券商走差异化发展道路，推动证券行业充分竞争，引导差异化、特色化、专业化发展，将有利于证券行业高质量发展，更好服务实体经济。分《计算标准》进一步体现差异化监管的思路，推动风控实力较强的头部券商重资本业务及创新业务的开展，另外头部券商在场外期权一级交易商、科创板等业务上优势明显，资本实力较强，业务储备更加充足，长期看好龙头券商集中度提升。
可见，强化券商等中介机构责任，仍是重要监管方向。一个规范、透明、开放、有活力、有韧性的资本市场，正加速形成。
华创证券、财达证券如何表现，首条财经将持续关注。
本文为首条财经原创
